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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一年,那一天》系列之桃花笑春风(1927年4月12日)正篇(修正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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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那一年,那一天》系列之桃花笑春风(1927年4月12日)正篇(修正)

《那一年,那一天》系列之桃花笑春风

(1927年4月12日)

老宅轶事,近现代专题短文合集,《那一年,那一天》系列文 

ps:原创,影视综合同人,近现代专题系列,文笔混乱,不要深究细节,夹带各种私设,纯粹就是个bug而已,慎入,慎入~~踩雷概不负责~~


《那一年,那一天》,桃花笑春风(1927年4月12日)

2021年4月4日,清明节祭文,《江山策》番外1何意心自闲(江月楼&陈余之)、《老宅轶事》之望春亭(展君白&玉堂春),同系列关联文。

 

题    记  ——

龙华千载仰高风,壮士身亡志未终。

墙外桃花墙里血,一般鲜艳一般红。

【注01: 萧三(编辑)·1959《革命烈士诗抄》收录,有改动。】

 

以此纪念,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,曾经逝去的人……

 

 

正    篇(萧毅/萧秋寒X文翔/龙翔)  ——

民国十五年,1926年,腊八节(1月21日),即大寒,小年夜(2月5日),恰逢立春,3月24日,北京协和医科大学,深夜时分,床前桌案一盏台灯照亮的暖光,映照一袭安静的身影,靠坐玫瑰椅,轻轻翻过书页,时不时地转过视线,看过一眼床上沉睡的伤者。

【注02:即北京协和医学院,1906年,美英基督教会共同创办协和医学堂,1912年,改称协和医学校,1917年成立北京协和医学院,1919年,改名北京协和医科大学,1929年,更名私立北平协和医学院。】

【注03:1926年3月7日,天津大沽口事件,3月18日,三·一八。】

“呃,嗯唔……”

轻微沉吟,昏昏沉沉的意识,似有转醒的迹象,耳朵敏锐地听见动静,文翔放下书册,立即站起身来,弯腰凑近,抬起手背探了一下伤者额头的温度,高烧退了不少,舒缓了一下气息,总算安心大半,此时伤者似是惊觉痛楚,又像习惯了危险一样,随时警觉戒备,猛然一下张开双眼,动作敏捷,扣住文翔来不及收回的手。

“你,这里是……”

神志清醒一瞬,目光迅速环视四下,只见房间简约素雅,闲逸悠静,尤其是窗台的盆栽寒兰,颇有几分意韵,不知缘由,莫名令人感觉心怀舒畅,警惕的情绪,紧绷的神经,顿时放松下来,就在愣神沉默之时,耳边传来平静温和的声音。

“萧先生,可以放开我了吗,您的手拿惯了枪,力气太大了……”

语气清冷,隐含一丝细微揶揄的笑意,声调微微上扬,却是异常沉朗柔和,犹如阳春冰雪消融,轻缓和煦的微风,拂去心弦久积的尘埃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回神心绪一惊,慌张松手,萧毅循声抬眼而望,刹时眼前惊愕一怔,一模一样的相貌,却是截然不同的神韵,尽管乍然一眼会有片刻迟疑的错觉,然而回神反应,完全不会将人混淆错认。

“你……”

萧毅心下猜到了几分,只是意识还在恍惚,反应迟滞了一下,言辞一顿。

“你是……”

“萧先生,既然醒了,就把药吃了吧,消炎的……”

文翔转身倒了半杯开水,兑上三分之一凉水,取过桌上的西药,递了过去,萧毅起身下床,接过水杯和药,反应一顿,随即又说了一句。

“谢谢……”

“不用客气……”

淡然地看了一眼,判断萧毅并无大碍,文翔合上放在椅子的书册,摆上桌案,想来担心萧毅误解什么,随即又多说了一句。

“我不是龙翧……”

了然一笑,稳定了一下心神,萧毅放下水杯,转身正视文翔,点头礼貌地致意一下。

“我知道,金陵大学鼓楼医院,文翔教授的大名,早有耳闻,只是没想到,会在这样的情况,见到本人。”

“我此行北京,是陪同四弟文傲过来,同时探望一下龙翧,还有文傲让我帮忙带过来的东西,也是应胡校长之请,讲几堂课。”

文家与龙家算是同源同宗,原本就是一家,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,不过文翔与龙翧是双生子,却是鲜为人知,况且一南一北自幼分离,同时见到两个人的机会,也是少之又少。

“哦,之前听龙翧与叶以辰他们说起,不少同学与工友,对你的讲学,都很有兴趣,当时我们还想到时候一起过来听讲,结果竟然发生了这样惨烈的事情。”

“嗯,那天我也在现场附近,听见了,也看见了,以辰与文傲昨天都去北大参加追悼大会了,现在形势紧张且复杂,你的伤势不能耽搁,但是又不便送去医院,半夜的时候,他们只好把你架着带来这里了。”

“这么说,我岂不是,躺了整整一天一夜……”

“是啊,现在又是晚上了……”

萧毅眼神一晃,看见文翔手腕淤青了一块,顿时深感歉意,文翔注意到了他的目光,神情平静自若,将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。

“你,疼不疼……”

“没事……”

“你怎么知道,我平时习惯拿枪……”

“看你指节的茧,猜的……”

“刚才实在失礼了,我只是……”

“没什么,应激反应而已,很正常……”

气氛一时安静,多少有些尴尬,萧毅左右看了一眼,突然目光仿佛定住了一样,惊讶地看着桌上铺开的几本外文书,封面印着的文字,赫然都是同一本书的翻译,包括作者的名字,Karl  Heinrich  Marx,Friedrich  Engels,尤其是德文版,正是先前文翔翻阅的那一本,还有书中阐述的思想Marxism,用来注解的中文。

《The  Communist  Manifesto》(英文1888)

《Manifest  der  Kommunistischen  Partei》(德文1872)

《Манифест  коммунистической  партии》(俄文1882)

《Déclaration  du  Parti  communiste》(法文)

《Manifest  komunistyczny》(波兰文1892)

《Manifesto  comunista》(意大利1893)

《Manifiesto  Comunista》(西班牙)

眼前所见的一幕,不禁令人震惊,萧毅克制激动的情绪,拿起德文的原版,又惊又喜,却又疑惑不解。

“你也看这个……”

文翔神情如常,平静地说了一句,对于萧毅的反应,也有一丝不解。

“我不能看吗……”

“不是,当然不是,我们希望能够看到这本书的人,了解这些思想的人,越多越好,但是请恕我冒昧一说,对于我听到关于你的传闻,你似乎,应该不像是会看这些书的人。”

“我平时看医学著作多一些,对于这一类哲学,知之甚少,不过你们不是经常说,我们的国家病了,病得很重,那么作为一个医生,我了解一下‘新药’的成分和疗效,以及药品的医学药理,就算不常见,也不算异类吧。”

“你把这个,当成‘治病’的‘新药’来比喻,倒是有几分另类解读的深意,就是不知道,以文教授‘专业’判断,这是‘毒药’还是‘良药’呢?”

“治病救人,是我的本职,剖析思想,是你们的领域,我没有将其当作‘思想启蒙’研究的读本,只是视为一本普通的书,读一读书中讲述的内容,仅此而已,方才开了一个玩笑,有不敬之处,还请萧先生见谅。”

“怎么会呢,我觉得,你看事情的角度……”

萧毅情急解释,生怕文翔误会什么,下意识地走到近前的距离,此时大门一下打开,文傲,叶以辰,愣愣地站在门口。

“大哥……”

“文学长……”

文傲歪了一下头,讪讪地‘呵呵’笑了两声,叶以辰目光闪烁,神情略显尴尬,放下抬起准备敲门的手,文翔侧身移步,转向斜了一眼,想也知道是什么事,抬手轻抚额角,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。

“文傲,跟你说过多少遍了,进门之前,先敲门……”

眼神扫视了一下,并未发觉异常,文傲笑嘻嘻地单眼眨了一下,抬手轻轻抓了抓头,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一边径直从文翔身边走了过去,查看桌上的译本,挑出其中做好标记的文本,一边不停说着顾左右而言他的话,不让文翔插话。

“哎,有什么关系,秋寒先生又不是见不得人,这些译本,我和以辰先拿走了,多谢大哥辛苦帮忙。”

“文傲,我说你,有没有……”

“不用客气了,对了,翧哥让我跟你说一声,他今晚不回来,还有学校腾不出地方,你今天只能将就一下,就睡这里了,被褥在柜子里,你自己找哦。”

“你,有没有,听我,说什么……”

心知自家大哥的性情,不等他反应,文傲说完立即抱起一堆译本和文稿,拉过叶以辰,以最快的速度,像一阵风似的,旋即走出房间,一路小跑离开,很快就不见了人影,只留下敞开的大门,还有文翔言有未尽的残字余音。

“记得,关门……”

文翔只觉得额角挂满黑线,认命的走了过去,轻巧地关上大门,转过身来,只见萧毅忍着笑意,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,显然颇为感同身受。

“原来文傲对家里的人,都是这个样子,难怪龙翧每次看见他进来,坐如泰山,半点反应都没有。”

“他在北京求学,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……”

“怎么会,文傲为人坦荡开朗,思路广阔,对于任何事情,学术也好,时事也好,总是会有独到的见解,自从他加入学社,气氛活跃了很多,学社以前低迷的风气,也改变了很多,现在看来,他这样的性格,应该是受了你这个兄长的影响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说,这个‘傻’小子,以一己之力,把学社的风气给带‘歪’了……”

“歪就歪了,我觉得,如今学社的风气,歪得甚好……”

“萧兄,说笑了,能把我家文傲‘拐’跑的人,想必也是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人物……”

文翔扬起一抹轻笑,眸光清盈,言辞几分打趣,却是欣赏之意,萧毅坦然一笑,拿起桌上的译本,伸手指着作者的名字,眉目神采飞扬。

“本人郑重声明,拐带令弟的,绝对不是区区在下一介凡人,是他……”

“对了,我刚才听见,文傲称你为秋寒先生,那一首《新桃花令》是你写的,碧血千秋赋山河,犹似桃花笑春风。”

“只是心思感慨,随笔抒怀,文辞达意都是不通的,难登大雅之堂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看见的时候,已经刊登出去了,让文翔兄见笑了。”

“较之原诗的婉约寄情,惆怅怀思,改写的新文,抒写家国天下的志向,敢为先锋,侠之大义者,为国为民,颇有英烈壮志的豪杰气度,同时又有与同伴风雨兼程的深情厚谊,意气凌云,诗赋,从古至今,不就是讲究一个风骨与意境。”

“文翔兄,先前匿名所写,那篇《四医之论》文章,看似一篇学医论述,实则写尽了世间人情与人心,用一把手术刀,将这个时代的病灶悉数解剖出来,同样也是针砭时弊,一字一句,皆是振聋发聩,醍醐灌顶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,是我写的……”

“文稿虽然过了龙翧的手,可是字迹不会骗人,龙翧的字,笔法端正刚劲,我很熟悉,这些是你亲手翻译的译本原稿,还有译本的注解,字迹飘逸潇洒,与那篇文稿的字如出一辙,显然不是他写的,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,这些译本和书文,应该还没有到龙翧的手上,所以‘译文’和‘注解’只能是你写的。”

“萧兄,太高看我了,我只是一个普通人,一个很普通的中国人,在山河破碎的乱世,求得生存之地……”

言及于此,倏而语气一顿,文翔,萧毅,不约而同,转向窗外一片沉寂的黑夜,依稀看见天边一线微浅的斜光,透过沉厚密布的乌云,不知映照何方。

“你相信吗,那个书中描绘的未来……”(文翔)

“我相信……”(萧毅)

“世间缤纷色彩无数,你喜欢,什么颜色……”

“红色……”

 

鸟鸣清脆,清晨阳光柔和,萧毅醒来转向身边,空出一半的床,被子整齐叠放在床头,文翔已经起身离开,此时正在讲课,萧毅起身走到窗前,远眺晴空高旷,桃花灼灼,桌上译本依旧原样翻开,夹了一页桃花相映的素描,附写诗词一阙,名曰《又见新桃花令》,另有一句留言,字迹潇洒飞逸,词中意,言有情,见之令人心悦。

“萧兄见字,晨起时,见你未醒,故而未及告辞,今日讲课结束,即归南京,后会有期,珍重。”

 

《又见新桃花令》

桃花帘外春风意,花解折枝弄清柔;庭前凭栏东风倚,笑看桃花相映红。

闲亭不知何处去,龙渊逸气十万军;醉来含笑带吴钩,风里落花谁是主。

去年今日复归来,花绽新红叶凝翠;斜照花林即似君,不见风雨只见晴。

若将人杰比桃花,英士自古比花秀;碧血千秋赋山河,犹似桃花笑春风。

【注04:根据古诗词改写,文辞渣,不必深究。】

 

民国十五年,1926年12月,南京,国立东南大学,萧毅聚精会神,正在绘制建筑图纸,龙翧行步如风,匆忙走上前来,展开报纸“啪”一声拍在他的眼前,神情严肃冷厉,目露几分凶狠,凛然直视。

“说,你跟文翔,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
萧毅斜了一眼报纸,心知肚明,最近各大报纸大写特写,将子虚乌有的事情,有多难堪写多难堪,有多下流写多下流,遣词造句可谓言之凿凿,绘声绘色,极尽攻讦之辞,显然有人刻意造谣,借机挑事。

“我……”

沉定心神,沉缓地舒了一口气,萧毅慢慢抬头,刚毅俊容,肃穆端方,神情坚定不移,罕见的金褐双眸,闪过一抹锋芒,炫耀若星,摄人心魄,一字,一顿,气度泰然自若,直言一句,不过三个字。

“我,爱,他……”

龙翧闻言沉默一惊,突然一下凑近上去,沉眸凝视,狠狠地盯着萧毅,语气低沉,冷冷而言。

“你,是认真的……”

“是……”

“好,那么接下来的话,你给我仔细听着,我,只说一遍……”

“嗯,你说……”

“文翔和我,是双生子,虽然他不止我一个弟弟,但是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哥哥,如果你敢做一点对不起他的事情……”

“这个,你,能不能,别靠这么近,你,冷静一点……”

“我就……”

“怎么样……”

萧毅心下一凛,划过几分凉意,只见龙翧抬手握拳,用力砸向桌角,惊闻“咔”一声,桌角炸开,落了一地碎屑。

“哼……”

眉峰上扬一挑,冷哼一声,龙翧转身离开,萧毅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屑,抬手轻抚心口,擦拭了一下额头渗出的冷汗,沉沉地缓过一下气息,不觉心有余悸,半开玩笑,自言自语,悠长地感叹一句。

“呼,文家的人,惹不起,文家姓龙的人,尤其得罪不起……”

 

此时此刻,文公馆,花苑中庭,寒兰叶姿修长,摇曳清悠,文翔一袭静逸冷峻,眉黛细长舒扬,双眸柔光清盈,眼神收敛沉寂锐利的锋芒,隐约透出一抹清寒凌厉,深邃,冷睿,犹如深海不可测之,心中自有丘壑。

“傅诚……”

细语沉吟,指尖轻敲桌台,文翔目光冷静,看了一下手边的信函,一封,是求医,寄出地址,景城,一封,寥寥数语,却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文字。

广州,黄花岗,三·二九,张鸣歧,李准,傅荣,金马堂,蔡昌耀……

萧、展、林、叶、齐、岳……

龙旭、文熙……

【注05:1911年4月27日,农历三月二十九】

正在沉思之时,身后传来叶以辰与文傲说话的声音,文翔不慌不忙,收起书信,文傲将人带过来,随即摆了摆手,远远地笑着招呼了一声,转身离开了。

“大哥,以辰来啦,说是找你有事,你知道的……”

文翔走上前去,将叶以辰迎入厅堂,言谈之间,当时谁也预想不到,此时说起的事情,几年之后,竟然会与一场惊天阴谋扯上关系。

“以辰,信上说的事情,不是已经说好了,我与秋寒一起过去,还有什么问题吗……”

“文学长,不是这次去景城出诊的事情,今天是父亲让我过来的,前几天,父亲收到哈尔滨的电报,说是,有人想买叶家和文家在边境的几处荒山土地,而且出价高得离谱,父亲直觉事有蹊跷,所以让我过来问一下你的意思。”

“生意上的事情,我也不懂行,叶老爷子是怎么考虑的……”

“父亲的意思,是让我们商议一下,买卖与否,最好两家一并处理……”

“怎么说……”

“父亲说,近年来,形势风云诡谲,关外或已成凶险,虽说叶家的产业遍布各地,不过我们这几年对关外的情况,掌握得十分有限,反正这些产业属于两家共有,文瑾姐姐常年久居关外,兼顾打理两家的生意,不妨交由文瑾姐姐代为全权处理,免去许多反复的麻烦。”

“还是老爷子思虑周详,就这么办吧,这样,我先给文瑾拍电报,叶家的相应代理文书和契约,你准备好了,盖印签字,直接交给龙玦就行了,文家和龙家那些渊源,你明白的,龙玦知道怎么处理。”

“好,文学长不必多言,我懂,对了,最近报纸上谣言纷飞,越写越不堪……”

叶以辰斟酌言辞,对于最近的流言,虽然心知不会造成实质的影响,但是想起萧毅的善意嘱咐,心下不免担忧,文翔轻巧地笑一笑,不以为意,情绪波澜不惊,几分玩笑,亦是心怀真切的谢意,各自明了。

“不用担心,在南京地界,妄想撬动文家的势力,至少二十年之内,难如登天,只要文家无恙,我就不会有事,这样的流言就算闹得再大,也翻不出一层水花。”

“我当然知道,仅凭谣言,伤不了你和文家,不过萧兄认为,这次的事情不像表面那么单纯,貌似不是为了文家,而是冲你一个人来的。”

“嗯,他说了什么……”

“萧兄说,你在医学界的地位,举足轻重,又是现今国内少有的药学、病理学和微生物专家,这个幕后势力,可能看中了你最新的研究成果,他们想要,但是你不想给,所以他让我转告学长,请你务必小心。”

“哈,知我者,唯秋寒是也,多谢了,我心里有数……”

“文学长,你和萧兄……”

“以辰,你和齐皓,还是祁昊,上海传闻满天飞,至今余音未落,据说还没有翻篇呢,你家老爷子那关,看来是不好过吧。”

“呃,都不是,纯属误会……”

“噢,原来是误会,没事了,你什么时候去的天津……”

“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了,为什么,萧兄总是说,你的‘手术刀’才是最厉害的,还有翧哥和文傲那么‘怕’你。”

言有深意,沉吟轻笑,文翔,叶以辰,各自感思慨叹,心照不宣。

“以辰,世界永远是向前走的,时代,只会进步,不会开倒车,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未来……”

“文学长,你曾经说过,历史,是人写的,但是有太多的人,无法写进历史,可是我始终认为,你,萧兄,你们才是应该永远镌刻于史册的人。”

“我,不过,尽己所能,做应为之事……”

“我,只是,能救一分,是一分……”

 

民国十六年,1927年3月,景城,天韵园,展君白,文翔,闲庭信步,随意笑谈风生,然而朗朗晴天的背后,危机四伏,暗处波谲云诡。

“文教授,劳烦辛苦走这一趟,实在不得已而为之,展某在此先行致歉。”

“展司长,客气了,我一个医者,治病救人,谈不上辛苦,倒是让您颇费心神,处处周全。”

“欸,这是哪里的话,应该的,不过请恕我冒昧,不知玉老板的病情,究竟能不能治好。”

“嗯,玉老板的病情,虽是疑难,治,还是可以治的,就是颇费周折,钱还是其次,关键是特效药,目前只有德国才有。”

“有办法就行,这药嘛,没关系,就算是禁药,总会有门路,畅通无阻。”

“放心,不至于那么麻烦,若是展司长信得过,交给文家来办,只要烦请展司长打个招呼,说一句话,批文审核快一点,这就可以了,钱嘛,也不用了,就当买一个展家与龙家的人情。”

“龙家,岭南的,我没听错吧……”

“展司长,大家都是明白人,难道您没有听过一句话,龙家文宗,天地同源……”

“文教授,您可真是,术医人,言诛心……”

“彼此,彼此,您也是不遑多让……”

深沉相视一笑,言之未尽,展君白,文翔,已然明了于心,走进亭台观景,萧毅,玉堂春,总算不必拘束,笑了一笑,打破了沉闷的气氛。

“展兄,你可算是来了,玉老板是戏曲名家,我对此道一窍不通,再待下去,玉老板都快被我闷坏了,文教授辛苦一趟,好不容易有点气色,可别白费了力气。”(萧毅)

“萧先生,您实在太过抬举了,在下也就是唱个戏而已,哪算是什么名家,倒是您文采斐然,胸怀磊落,相较之下,在下相形见绌,展司长让我暂作相陪,委实难为我了。”(玉堂春)

“哈,秋寒,你平时口若悬河,今天这是说了什么,玉老板这么不自在……”(文翔)

“呵,萧兄,我也很好奇,你们聊了什么……”(展君白)

“也不是什么特别,闲话几句,就是聊了一下,这座望春亭,展司长尤其喜欢,不知何故,这,我怎么会知道呢,然后又聊了天韵园的玉兰,方才刚巧说到玉兰与桃花,你们就过来了。”(玉堂春)

“我还以为是什么,之所以喜欢,是因为,坐在望春亭,视野开阔,观景,品茗,听曲,见之心悦,时光静逸。”

“唉,展兄,真是好享受,比不了……”(萧毅)

“嗯,萧兄,心里,眼里,忧思者皆是大事,我可比不得你……”

“玉兰,桃花,各花入各眼,哪一枝好看,还是要看这花开在哪里……”(文翔)

“怎么说……”

“玉兰开在天韵园,就是交相辉映,反之亦然,桃花开在桃花源,就是仙境奇绝,若是桃花开在了天韵园,俗气得很,简直是大煞风景。”

“文教授,说来,我还没有道谢呢……”(玉堂春)

“玉老板,此行相识也是缘分,大家都是朋友,客套的话,就不必说了,什么时候复出上新戏,送几张戏票给我就行了。

“好,一定……”

玉堂春轻垂眉目,淡笑渺然,轻声一叹,眼神闪烁一抹黯然,似是心事沉沉。

“新戏……”

声音轻微,萧毅,展君白,坐得有些距离,而且各有思绪,都没有听见,文翔故作不知,抬头看了一眼廊柱的诗词刻字,几乎磨平得看不清楚,再观亭外繁花锦绣,清怡淡雅,紫玉兰飘香沁心,风起一丝一缕,缘起缘灭,奈何一笑而过。

“说起来,住在天韵园的人,都是有缘人呢……”(文翔)

“嗯,文兄,这是何意……”(展君白)

“没什么特别,不过一则野史杂录的趣闻,听过也就算了,千万不可当真……”

“哦,我也愿闻其详,方才听萧先生说,文教授学识渊博,学贯古今中西,不知是否知晓,这座望春亭有何典故。”(玉堂春)

“依据地方县志,这座天韵园,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,至少也有五百多年历史了,相传,有缘人,于亭外紫玉兰树下,不经意擦肩而过,回眸相望一笑,一人,前世,欠了恩,一人,来生,注定还一段情,了却前尘,从此各安天涯。”

“哈,前世恩怨,今生还情,倒是有点意思……”(展君白)

“嗯,了却前尘,各安天涯,未尝不是一件好事……”(玉堂春)

言之有心,听者有意,萧毅,文翔,互相对望一眼,自有默契,离开了天韵园,走在路上,萧毅倾心直抒,轻轻一笑,看了一眼文翔,不免长叹一息。

“翔卿,你是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“哈,知我者,唯萧君秋寒是也……”

“唉,来之前,我就知道,什么都瞒不了你……”

“秋寒,心病难治,很多事情,我也是无能为力……”

“望春亭的典故,就刻在廊柱上,我也看见了……”

“有些事情,往往有心想藏,越是藏不住,反而近在眼前,总是看不见……”

“秋光双君谪人间,天韵颂声为谁倾。”

“望春亭上观望春,玉堂春风迎玉堂。”

“但是你也知道,有些过往与恩怨,是过不去的……”

“辛亥,宣统三年,广州,黄花岗……”

 

民国十六年,1927年4月12日,上海,警笛,枪声,从凌晨到半夜,腥风血雨,乌云层叠笼罩,义士喋血,风暴席卷飘摇的山河,曾经携手共赴前行,如今遍地惨烈的杀戮,相悖的道路,满目苍茫与破碎。

“你怎么来了……”

“我不能来吗……”

“抱歉,让你担心了……”

“放心,剩下一切交给我了……”

 

民国十六年,1927年5月22日,清晨5点22分,晓光初现,透过浮云晦暗的遮蔽,晨曦微光,镶上浅金的光芒,龙华,高墙阻隔之外,桃花相映,高墙困锁之中,铮铮铁骨。

“你来,做什么……”

“我送你最后一程,然后帮你收尸……”

“喂,要不要这么无情啊,不过,我喜欢……”

“哈,听说,这个日子,是你特意挑的……”

“如何……”

“你觉得如何……”

“此地甚好,满意……”

“此时此刻甚好,非常满意……”

 

刑场,相望眉目含笑,默契,言辞深藏,萧毅,拖着沉重的手镣脚铐,浑身浴血,无惧无畏,文翔,迎风静立一袭潇洒飞逸的红艳长衫,笑语相送,凝眸注视。

“收尸,问过上峰了吗……”(萧毅)

“放心,手续齐全,误不了你的事情……”(文翔)

“也对,你文大公子要做的事,总是会有办法的……”

“不错,我就是蛮不讲理……”

“你,是我什么人……”

“还记得,当初报纸是怎么写的……”

“唉,真是天意,想不到‘谣言’满城风雨,也会一语成谶……”

“我,是你的未亡人,这个理由,够不够充分……”

“家里的小崽子,怎么样了……”

“哦,就像你一样,都是一群不着家的野猫……”

“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野猫,总好过,做一头被人呼来喝去的走狗,翔卿,以为如何……”

“话糙理不糙,不过好歹你也是文化人,注意一下言辞,秋寒,你的比喻,实在不伦不类……”

“在外面,能不能,不要这么打脸,我的脸不疼,但是你的手疼……”

“下次,我一定注意……”

“你,可不可以,偶尔,不要这么聪明……”

“我,尽量……”

 

沉默,安静,思绪飘远,信任,珍惜,是属于昔年彼此的心意,坦诚相照,光明磊落。

“古时,你一定是国士……”(萧毅)

“古时,你必定是侠士……”(文翔)

“你,应该知道,我们是什么人,做什么事……”

“是……”

“你呢……”

“我不是……”

“什么意思……”

“我没有任何宗教信仰,也不站任何一方,甚至我不是任何颜色,也可以是任何颜色……”

“这,我就不太理解了……”

“你们有信仰,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的未来,是在用性命,硬生生地铺就一条出路,我自愧不如,但是我会尽其所能,做我能做的事情,做一个普通人应该做的事情,做一个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情。”

“看来龙翧说得一点都不差,他说,你智慧绝伦,内心强大,是最可靠的仰仗,不过我还是不明白,既然什么都不是,你为何如此坚信,我们所走的路,一定是出路。”

“我相信科学……”

“科学……”

“不论文学、理学、社会亦或哲学思想,任何理论,如果代表一个更进步的未来,首先一定也必须以‘科学’为基础,也唯有科学的理论,才能指引正确的方向。”

“翔卿,你一个学医的,能不能,不要抢我的饭碗……”

“秋寒,你看的是未来,是为治国,我看的是历史,是为治人,我什么时候抢你的饭碗了……”

“历史是现实的根源,任何一个国家的今天,会变成这样,不是那样,都来自于历史的前因,时代,永远不会倒回过去,你回顾历史,难道不是为了究其本源,站在今天的视角,对未来的探寻。”

“这是殊途同归,只有了解历史的兴衰,找到前因的本质,才能弄懂,这个国家的今天,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不是那样,也只有认清了本源,才会清楚知道,这个国家未来的道路,会走向何方,不会去往何方,以及不能让其走上什么偏途。”

“知我者,翔卿是也……”

“懂我者,秋寒是也……”

 

一步一沉,铁链拖动的沉响,一明一暗,血腥遍染的笑容,刑场诀别,从容,凝望见证,冷静,未尽之言,无声流转,落在相望相映的眸光,情意深沉,轻笑不语,记在相知相惜的心底。

“你相信吗,那个书中描绘的未来……”(萧毅)

“相信,我一直都相信……”(文翔)

“世间缤纷色彩无数,你喜欢,什么颜色……”

“红色,因为世间有奇迹……”

 

龙华千古仰高风,壮士身亡志未终。

墙外桃花墙里血,一般鲜艳一般红。

 

1927年5月22日,5点22分,上海龙华,萧毅,英勇就义,时年三十一岁。十天之后,南京老虎桥,龙翧释放出狱,被捕时收缴的随身物品也一并带出,回到文公馆,所有的资料与文件,全部交到文翔手上。

“他说,这些密码,只有你能破解……”

 

1927年6月14日,龙翧离开南京,带走所有破译的机密文件,从此下落不明……

1928年1月17日,文傲赴美国留学……

 

1928年2月18日,叶以辰,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,执行枪决……

1928年2月24日,展君白,上海华德路,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监狱(提篮桥监狱),执行绞刑……

 

1931年9月18日,九·一八事变,祁昊牺牲于沈阳……

1932年2月28日,东北全境沦陷,齐皓牺牲于哈尔滨……

1937年7月29日,北平沦陷,俞凌逍于交战之中,失踪,生死不明……

1937年7月30日,天津沦陷,师长展君谊殉国……

 

1940年9月中旬,江浙一带,不间断零星发现异常霍乱、鼠疫等疫情,文翔辗转各地,实地调研查证,带回多种样本,三个月之后,相应的疫苗开始生产。

1942年10月下旬,文翔无故失踪……

 

民国三十四年,1945年,腊八节(1月21日),即大寒,小年夜(2月5日),恰逢立春,犹似当年时节(1926年),无风无雨晴光好,花朝风景依旧,惜叹故人明月不见,桃花林中,不知何人留诗,来去无踪。

 

铁骨峥嵘,西风烈士,踏千山万水而来,

只为寻一株寒兰,映七星,慕秋风,渺渺景云间。

 

傲临江波上,笑看骤雨狂风,

一席秋水恨难逢,今昔多少事,皆付峰影中。

 

萧萧梧叶送寒声,微涵秋影暮云清。

碧海逐歌醉起舞,仙客临风踏月来。

 

霍如羿射九日落,矫如群帝骖龙翔。

来如雷霆收震怒,罢如江海凝清光。

【注06:唐·杜甫《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》】

 

 

1952年6月,文傲回国,不久之后,再次不辞而别……

1953年8月,林衡回国,半个月之后,正式在铁道部任职……

 

1992年4月,随着部分核心机要档案陆续解密,大批重要文件,重见天日,其中一份残破的文件,赫然出现一个陌生却又相似的名字。

“1942年11月6日,南京1644,特别移送,龙翔……”

 

2000年1月,前刑侦专家江月楼,前中央陆军医院院长陈余之,先后过世。

2006年10月17日,人民戏曲艺术家,傅诚,于天津逝世,享年106岁。

 

2017年4月12日,清风簌簌,拂过古宅尘封的静谧,晴光照流云,桃花簇蔟,交错映红,繁枝垂挂诗签,抒情,写意,天高云阔,无声胜有声,林间信步,笑看桃花依旧。

 

桃花帘外春风意,花解折枝弄清柔;庭前凭栏东风倚,笑看桃花相映红。

闲亭不知何处去,龙渊逸气十万军;醉来含笑带吴钩,风里落花谁是主。

去年今日复归来,花绽新红叶凝翠;斜照花林即似君,不见风雨只见晴。

若将人杰比桃花,英士自古比花秀;碧血千秋赋山河,犹似桃花笑春风。

 

2004年3月20日,春分,南京栖霞山,桃花林山道,持刀行凶的小偷,已经让附近的热心群众拿下了,并且报了警,萧秋寒手腕划伤,坐在路边等候,沉沉喘气,总算缓和过来,此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拨开人群,拿着急救箱,走上前来,蹲在他身边,动作轻缓,抬起他受伤的手腕,熟练地为他紧急处理伤势,仔细包扎。

“这位同学,见义勇为是好事,不过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……”

萧秋寒正想道谢,突然听见这么一句,抬眼一看,目光落在对方的校徽,听来成熟稳重的语气,竟然出自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学生,也不知怎么了,神经一抽,想也不想,就说了一句。

“我去,同学,你也是‘同学’好吧,医科大的……”

惊觉回神,气氛骤然一怔,对方抬起头来,撞上了萧秋寒的双眸,清风一阵习习,飘落桃花片片。

“呃,对不起……”

“嗯,没事……”

萧秋寒恍惚心神一乱,此时对方其他同校的学生得知情况,闻讯都赶了过来,同级的好友,几位高年级的学长,一群学生都围了过来,关切询问。

“龙翔,怎么了,急急忙忙,拎着医药箱就跑了……”

“浩扬,有一位理工大的同学,追小偷的时候,伤到了……”

“龙翔,你的手怎么了,没事吧……”

“元琟学长,不是我的血,我没事……”

“那就好,现在是什么情况……”

“在等警察过来,当时我们都在现场,都有看见事发当时的情况,学长,我想,还是暂时留下,待会儿配合做个记录,免得以后麻烦。”

“也好,这样吧,我先去中心跟导师说一下,其他系的同学,活动地点不在这里,让他们先回去,我们这边的都留下。”

“谢谢……”

过了一会儿,警车开了过来,先将小偷带走,又将萧秋寒送往附近的医院,随后询问笔录,现场处理,萧秋寒坐着救护车离开的时候,透过车窗,远远地观望龙翔的身影,下意识扬起一抹悠长的轻笑。

“龙翔……”

 


 


附-1:萧毅(1896年1月6日——1927年5月22日),字秋寒,1927年牺牲;

文翔(1896年5月22日——1942年11月),著名医学博士,药学、病理学、微生物学专家,1942年10月下旬,无故失踪;

祁延(1898年11月16日——1932年2月),字韫明,爱国将领,1932年2月,牺牲于长春;

龙翧(1896年5月22日——?),1927年4月13日被捕入狱,关押在南京老虎桥监狱,6月2日释放,6月14日离开南京,1934年10月失踪,1950年重庆歌乐山松林坡附近,发现一具遗骸,经医学严谨鉴定,确认为龙翧本人。

文傲(1906年——2014年10月11日),核物理专家,2014年,病逝于南京;

林衡(1906年——2004年11月10日),桥梁专家,铁路工程师,2004年,病逝于上海;

林䄓(1898年——1990年6月28日),曾用名林衡、李䄓,九三学社成员,民主党派人士,前国立中央大学,工学院建筑工程学系教授,农学院园艺学系讲师,古建筑学专家,古迹历史学家,文物鉴定及修复专家,新中国成立之后,任职于北京故宫博物院,1990年6月28日,病逝于北京。

君世清(1899年——1999年),法学博士,外交官,1999年12月30日,病逝于苏州;


附-2:1937年8月13日,江阴海战,齐玮牺牲……

1937年12月13日,南京沦陷,凌璿牺牲……

1938年4月29日,武汉空战,上官君铭驾驶战机,与敌相撞,同归于尽……

1942年3月20日,同古会战,孟祈牺牲……

1944年5月14日,腾冲战役期间,蔺文予驾驶运输机,飞越驼峰航线途中,座机坠毁……

1945年5月16日,芷江战役,岳臻牺牲……

 

 

2021年3月19日,阿拉斯加,安克雷奇,中美高层战略对话,双方进行了坦率的交流,双方对于一些关心的话题,充分交换了意见,增进了双方的了解,会谈是有益的,但是对于会谈涉及的问题,我们持保留态度。

(ps:详情请搜索对话结束之后,中方媒体联合采访)

“你们没有资格,居高临下,同中国说话……”

“我们把你们想得太好了,我们认为,你们会遵守基本的外交礼节,所以我们刚才必须阐明,我们的立场,我现在讲一句,你们没有资格,在中国的面前说,你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,同中国谈话。”

“中国人,是不吃这一套的……”

“这个老毛病,应该要改一改了……”


Ps:其他系列关联文,《江山策》番外1何意心自闲(江月楼&陈余之),《老宅轶事》之望春亭(展君白&玉堂春),《桃花笑春风》副篇(叶以辰篇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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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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